梦想的终结与开始——第六次和他一起上课

    今天上课上得很好。中午还和他一起吃饭来着。但是我却发现一个事实:我不喜欢他了。中午我坐在他对面看他神采飞扬地讲话望着他一如既往漂亮的脸,晚上我和他并肩坐着在老师话语的空隙里交头接耳,做一如既往的愉快交谈。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一切完美。但是——我居然发现自己不喜欢他了。

    问题不在他。问题出在我这里:我就是不喜欢他了。

    曾经曾经,他在我眼里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一个神。我和他接触的一点一滴都会被我当作宝贝一样珍存。我处心积虑,我挖空心思,我偷偷摸摸的做好每一步的计划不声不响地接近他。现在好了,我和他成了好朋友,我们经常见面,我们一起出去吃饭——OK,我现在居然不喜欢他了。这难道就是我注定的结果?!

    昨天和陶陶聊天,她说,我喜欢洛洛是因为他喜欢我。我说,那喜欢你的人海了去了,你还能都喜欢?陶陶说,不,他们喜欢的不是我。他们只是喜欢我的脸。我突然想到,我,他,我们都还只是孩子,还都那么年轻,还都是轻易就会被漂亮面孔吸引的孩子。我不禁想到,要是他不是那么漂亮,我还会不会喜欢他?

    我喜欢他什么?我一直认为从最开始见到他我就喜欢他,就认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但是,我喜欢的是“他”吗?我确定我喜欢的是“他”吗?如果他不是那么漂亮,如果他没有那么轻捷的步子,如果他没有那么挺拔的身材,如果他睫毛没有闪得像蝴蝶的翅膀——我还会不会喜欢他?

    这样想着实让我羞愧。于是我安慰自己说,我喜欢他并非由于他的脸。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不去喜欢其他的漂亮男人?比他漂亮的有很多,我为什么就一个也瞧不上?

    现在我给自己的解释是:因为,他是我在刚进入大学的时候,所遇见的第一个漂亮男子。小鸭子来到世间,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作自己的母亲,从此一步一步紧紧跟随,哪怕亲生母亲在旁召唤也绝不为所动。而我,我在那么迷茫地睁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个男子,从此世间千万人,再也不能入我的眼。

    郝思嘉穿着一件白纱衣裳站在自家的庄园门前。那是一个五月的下午,明亮的阳光里有一个男子在树丛中打马而过,那是艾希礼。他金发的头颅在灿烂的阳光里闪着光,他来到思嘉面前,下了马走近前来,低头吻她的手,然后微笑着说,思嘉,你都这么漂亮了。从此她就爱上了他,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直都爱着他,为了他她经历颠簸流离,为了他一句嘱托在战乱中她甚至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他的女人和孩子,为了他她受尽世人的冷漠背上荡妇的骂名被整个世界抛弃,为了他她一次一次无知无觉地伤害着自己所爱的人——而当最后,他伏在她肩上哭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过这个无法适应世界的男子。她说,我给自己缝了一件衣裳并且爱上了它,后来艾希礼来了,他是那么漂亮,我就把衣服给他穿上了,也不管他穿了是不是合适。她说,也许我喜欢艾希礼,只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我无法得到的男子而已。她说,若是我了解艾希礼,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爱他了。她说,原来瑞德才是真正爱我的人,而我竟一直不知道。艾希礼不是唯一的傻瓜,我也是呢。她说了很多,然而时光老去,真爱远离。于是她说,明天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对某人表示过这个意思,当时他说,识得破,忍不过。现在我识得破了,而且估计有一半已经迈过了忍得过的门槛。我不想成为思嘉。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悲剧式的等待与奉献的女人,一个不知变通的固执的牺牲品。不想再把自己的时间连同微笑眼泪都浪费在一朵水仙花上。虽然我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但是浪费青春依然有罪。我会擦亮眼,并且已经试着擦亮眼。我会长大,会努力让自己长大。在这个麦子拔节桃花盛开阳光温暖空气都带着温润的甜的季节里,我要从阴霾的天空下走出来,把所有旧日的美好梦想都摊在阳光下翻晒打扫。从明天起,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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