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现在关于未来

作为一个从不知足而且很少感恩的人,我很少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我意思是,在我说短不短的十九年多点儿的生命中,我似乎一直作为一个倒霉蛋的形象在生存着。曾经有人对我说,你丫再倒霉,能倒霉到哪里去,你有杜甫老先生一样的倒霉么?人家再郁闷,也不过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十个字而已,你看看自己,一点破事就哩哩啦啦写一大堆,简直是拿着肉麻当有趣,再让人受不了不过。我争辩说,对于伟人,我们当然可以有权力要求他坚强,因为伟人必须坚强。即便不坚强,也要把伤感表达得富有美感,才不辜负了处于印刷业尚不发达时代的唐朝人民一番传抄的美意。现今的时代充满着无意义的字符,在这个所谓data的时代里,我随便写点儿,您随便看点儿,我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不就得了。何必这么认真呢。实在看得不顺眼了,我delete一按删了就是,纸灰都不留下。 

     另外,作为一个好歹学过点儿经济学皮毛的伪大学生,我得说明,在杜老先生那里,边际效应显然非常明显。假定我们把太平犬的生活定为A,那么杜老先生基本上一辈子就生活在乱离人的状态中,且将此定为B。但是很明显,在杜爷爷的生活中,尽管生活状态最频繁地呈现为B(代表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之类),但是也有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狂喜时刻(我们将之定为C)。因此如果我们以老爷子的生活年表为横轴,以老爷子的人生满意度为纵轴,把老爷子生活的状态以直观的方式表现出来,会发现那是一条波动非常大的曲线。如果我们以次为基准画出一条杜甫生活的边际效应曲线,会发现它的陡峭程度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边际效应是说,每增加一个单位产品的消费,消费者满意度增加的比率。我们可以发现,杜老爷爷由于长期处于B的阶段,任何朝向C阶段发展的小趋势都能引起他热烈的狂喜和超常规的反应。这也就是说,他的边际效益大到了让经济学家疯狂的状态。当然,上头肯定喜欢让百姓们都处在这种状态,这样他们动一动小指头我们就开心得不得了,不过现在像杜老爷子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可不多啦。上头让我们自由自在地征婚发贴骂后勤,我们灌得非常开心还不知道感恩,于是上头一气之下,就封掉了水木——扯远了扯远了,我保证好好地拉回原题上来。话说杜老爷子非常容易开心,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毫无怨言地生活在B的状态中,于是会时不时得到C给予的惊喜。而我就不一样了,我一直生活在不好不坏的A状态中,过着庸俗而缺乏刺激的太平犬生活,一天天重复着一整套没有创意的程序,吃饭睡觉念书yy。实在无聊了我就伸着脖子看我的未来,看得我的未来都不好意思了,也没从中看到哪怕一丝一毫中奖的可能。所以任何一点的小悲伤小感动小忧郁都可以让我洋洋洒洒以倚马千言的气势写出来,大家好奇地嗅味而来,以为前面发生了火灾,近前一看是我在低头点烟,于是就有人跳出来说,北京都要2008了你还这样,该罚款五毛啦! 

     说了这么多废话,我只是试图给自己一天一天在文字里伤春悲秋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而已。如我所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这种倒霉体现在我自始至终都活在一种上不去下不来想要什么就够不着的状态。这种状态如同受了腐刑之后的司马迁,给生活时时刻刻带上一种被阉割的失落感。我满足吗?我不满足。我想要什么吗?好像又什么都不想要。在不停的自问自答中,我彻底堕落成为一个21世纪的女大学生,并且除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之外一无是处,长相平庸,身材一般,简直为祖国的GDP增长作不出任何贡献,无颜 苟活于这个人世间。所谓想要什么就够不着,无非是理想得不到实现。一个已经长到将近20岁的人,再说理想实在是个奢侈的词语。这个时候的人要么就暗地里咬牙切齿一次次在心底里跟自己的理想同床共枕,要么就混混沌沌地走在大雾中伸出双手试图触摸自己的理想,而我无疑属于后者,隶属于一种基本失去了希望的族群。但是当我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基本上也有那么一些实现了的理想,但是实现了之后的情况就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美妙。 

     举个例子来说,在2002年的三月,大约就是那年的这个时候——也就是我在高二没心没肺地生活着的时候,我们英名神武的高中校领导组织了一次到清华和北大的参观,当时作为一个拖着鼻涕的小P孩,我对这两所学校表现出了无穷的廉价然而真诚的热情,我来到未名湖边,伸手试试水温,然后说,哇。我来到大礼堂前,拍照留念,然后说,哇。我来到工字厅前,摸摸狮子的脑袋,然后说,哇。最后我来到教室前充满羡慕地扒着窗户看着里面水深火热地做高数的学生们,然后说,哇。回去之后老师布置写游记,啊不,正确的说法叫做名校参观感想暨决心书。我动情地写道:当我走过黑黝黝的伞松下时,我看到路边的自习教室的窗户里泼出了明晃晃的灯光。循光望去,是一些学生在里面读书。(事后证明那就是二教挨着一教那边的那个破教室)我停下脚步,看着看着,久久不愿离去(从此句可以看出我当时受高考作文毒害之深)。不时有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他们的脚步是悠闲的,随着风传来他们惬意的笑语。我心里想: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在清华度过的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夜晚,但是对我而言,确实无法忘怀的一个夜晚。我看到了清华,看到了里面的生活,感受到里面自由而学术的空气(学术还罢了,自由……),而如果我无法考上清华的话,这可能就是我在里面唯一度过的一个晚上。如果我能够在这样好的学校里读书的话,我一定会珍惜里面的每分每秒。我看到了开阔的东操,我要在草地上跑步(我当时还不知道东操的草地上是不能跑步的),好好锻炼身体(是啊,清华女生是要考1500的啊);我看到了古色古香的图书馆,我要用心读里面的每一本书(sigh,至今有些区我从未涉足过);我看到了温馨的宿舍楼,我要把床和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欢迎来参观如今的猪窝);我看到了灯光明亮的教学楼,我要在里面上从早到晚地自习(真难想象这么变态的理想出自我之口);我考上清华后就能名正言顺地上水木了,我要注册自己的帐号(后来我有了5个马甲,后来水木挂掉了……)。总之,如果我能够考上清华的话,我决不辜负四年的每一天(如果上帝看到我这篇文章的话,发个雷来劈了我吧!)……”

     如我刚才所言,我应该被天雷劈死,以祭奠我当时纯洁高尚的理想。这个理想幻灭的过程估计很多人都有过,我当然不会愚蠢到按照当时的理想去做,否则还不如来个天雷让我痛快。但是我一次次回头看去,看到我当时哭着笑着憧憬过的崇敬过的一切,就那么废墟一样轰然倒塌。我不禁问自己:这么多年我留下了什么?很久以前王菲发行了《只爱陌生人》,在A面的开头,那首撕心裂肺的歌叫做《开到荼靡》。她放开嗓子毫无顾忌地唱,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还有什么样的纯洁不纯洁的理想可以让我们救赎自己?现今我迷迷糊糊地过着一个大学生的典型生活,偶尔想起当年一笔一划写下的铿锵话语,然后微微一笑。如果心情格外悲凉的话,微笑就变成苦笑,然后接着骑我的破自行车。 

     顺便提一下,我当时报考清华的一个比较隐秘的动机来源于我听说了那个流传甚广的段子,那个段子里说,北外的美女清华的汉,人大的骗子满街转。怀着一个无知少女对清华男生的美好憧憬,我在2003年的炎热天气里带着沉重的箱子来到了清华。然后时间过去很久了,我兜兜转转,孑然一身。在我高中时涂涂画画的小本子上,我居然发现了如下的字句:总在水木年华的歌声中沉沉睡去。我坚信清华里充满了这样的男生:单纯的。真挚的。沉静的。相信真善美。相信梦想。相信年轻。相信爱情。我还坚信]] >

Tags:

Leave a Reply